紀滄海抬起一支柺杖,朝著地面重重戳了幾下“喝完了麼?喝完就走。”
我不禁暗自笑了起來這傢伙和以前一樣,還是眼力不容沙子。
牙叔輕輕靠在椅背上“無妨,那都是過去事了。”
“我……”
牙叔剛要繼續往下說,但又馬上閉上嘴,從懷裡掏出手帕,吃力地在嘴角上沾了沾。
對於一個說書先生而言,嘴比命都要值錢,如今讓他不能繼續說話,這比殺了他還難受。
“媽的。”紀滄海憤憤地罵了一句“小白這個王八羔子,多長時間,還沒回來。”
“真他媽讓人操心!”
“孩子嘛。”牙叔緩緩放下手絹,勸慰道“你像他那麼大的時候,比他還貪玩吧?”
紀滄海眼珠子一瞪“那也得分時候吧?家裡兩人等米下鍋呢!”
“你就喊吧。”牙叔嗤笑幾聲“越喊越餓,你看我,我就不餓。”
話說到這,我已經不用再問了。
牙叔作為茶館的頂樑柱,現在沒了說書的本事,茶館的生意自然一落千丈。
一旦收入中斷,興許他們連下一頓飯都沒著落。
現在唯一能挑大樑的,也只有小白。
但牙叔說的對,他畢竟是個孩子,能解決的事,終究是有限的。
趁著牙叔和紀滄海說話,我把兩萬塊錢塞進椅墊下面。
這一切,沒人知道,連坐在我身邊的小梅也不曾現。
我清清嗓子,緩緩站起身,又從兜裡掏出兩塊零錢“水錢放在這了。”
以前人總說,一分錢難倒英雄漢。現在看看,這話說的還是太保守了。
牙叔滿腹經綸,大大小小的文化橫貫千古。
論功夫,紀滄海之前曾經是紅極一時的職業泰拳手,家裡的獎牌比傢俱都多。
這二人一文一武,哪個不是堂堂正正的好漢?
可如今卻因為買菜的人沒回來,只能瞪著眼睛餓肚子。
這副慘狀是我從前沒想到的,在我出門的瞬間,我已經有了決定。
在規則允許的範圍內,我要搞錢,要大量的搞錢!
剛從茶館出來沒一會兒,街邊不遠處傳來熱鬧的喊叫。
我抬頭一看,路口附近聚集了好多人,一個個圍成圈,脖子伸的老長,目不轉睛地看著圈子的中心。
這種街邊的把式,我早就看夠了,也沒心思看熱鬧。
我離人群越來越近,聲音漸漸變了調。
這好像不是耍把式,好像是幹仗。
就當我和人群擦肩而過的時候,吵鬧聲越來越大,我隨處往旁邊一瞥,立馬頓住腳步。
三個成年人圍著小白,拳腳像不要錢似的往下砸,小白只能抱著頭在地上打滾。
小白本來就是個孩子,心智和身子骨都不成熟,在三個成年人面前,根本無力應對。
關鍵是,旁邊圍著一群人,愣是沒人管。
“哎哎哎。”
我順著人群鑽了進去,抬手攔住還要落下去的拳頭。
我扣住他手腕子的瞬間,明顯感覺一股狠勁兒。
只是這一下,徹底把我心底的火氣勾了起來。
一個成年人當街欺負小孩,這已經夠不要臉了,關鍵還下死手。
我面前這壯漢留著一臉的絡腮鬍子,護心毛從麻布坎肩鑽了出來,一雙巴掌生的如蒲扇大小。
壯漢橫眼瞪著我“管閒事管到我這了?”
我斜眼一看,旁邊的攤子上,放著幾個篩盅。
我沒吭聲,而是用最快的度把手抽了回來,不輕不重地晃了他一下。
“這麼多人看著,你欺負個小孩?”
壯漢滿臉不屑,抱著肩膀,眼睛像x光似的,在我身上來回掃動。
“哥們兒,懂不懂規矩啊?入了局,沒有大人小孩,今天就是我爹,輸了也得給錢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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