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兴国的小腿被弹片炸伤了,行动不便,他是为了救胡为民才被炸伤的,要不是他及时把胡为民扑倒,那个从天而降的炮弹已经要了胡为民的命了。
“不行,作战不是我的长项,老赵,你一定能带部队活下去,我却未必有这个本事,我留下……”
“少他娘的废话,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,不光是我,身上有伤,行动不便的人,甭管是谁,都他娘的留下来,当断则断,现在不是顾及伤员的时候了。”
赵兴国是个干脆利落的性子,认得清现实,不搞虚头巴脑的东西,他知道眼下这种情况不能再带着伤员走了,否则的话会严重拖缓部队行进的速度。
但是丢下伤员又会让同志们寒心,怎么办?这个恶人只有他来做。
他自己就是个伤员,只要他不走,部队中的伤员就都得留下来。
他要是走了,又凭什么让别的伤员留下来?
“老赵,你疯了?怎么能留下伤员,这不符合纪律。”
胡为民瞬间瞪大了眼睛。
“什么他娘的纪律,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,再守着那个纪律,一个都走不掉,炸了山口也只是拖延一些时间,你以为就没事了吗?”
赵兴国哪还顾得上什么纪律不纪律,但凡有一丁点希望,他也不想留下伤员,作为队伍的指战员,他必须要理智的做出牺牲以挽救大部分人。
意气用事,只会害了大家。
“我不同意。”
胡为民何尝不知道带着伤员走不脱,可是他狠不下那个心,这些人都是自己的同志,还那么年轻,像是自己的家人一样,他怎么忍心丢下他们任由其自生自灭。
这就是慈不掌兵的道理,心不狠的人千万别带兵。
“不需要你同意,战场上的事听我的,胡为民同志,我现在以连长的身份命令你率领队伍继续后撤,行动不便的伤员都留下来阻击敌人。”
赵兴国说得斩钉截铁,毅然决然,没有人想死,但是到了必须他死的时候,他也不会犹豫。
打从他踏上革命的道路,他就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。
“老胡,兄弟求你一件事,这封信请你一定要帮我转交给我老家的妻子,告诉她我回不去了,让她带着儿子再找个能过日子的人家吧,如果可以的话,拜托老胡你照顾她一二,告诉我的儿子,他爹是为革命而死,死的光荣。”
赵兴国拿出的这封绝笔信是早就托胡为民替他写好了的,他知道自己随时可能为革命献上生命,所以只能把想说的话提前写在纸上,以防不测。
他不会写字,每一个字都是他念,胡为民代笔,只有最后那个歪歪曲曲的落款之名是他自己写上去的。
“老赵,你……”
“别像个娘们似的磨磨唧唧,眼下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了,你能把队伍带出去,能替我把这封信交到我老婆手上,我就不白死。”
胡为民从赵兴国手中接过那封信,只觉得重如千钧,他使劲的攥着信,指节泛白。
“快走吧,别墨迹了,再墨迹敌人该追上来了。”
赵兴国拍了拍胡为民的肩膀,“一切都拜托你了兄弟,我的革命之路已尽,你要继续砥砺前进,待到红色钟国降临,来我坟头告诉我一声,咱们的革命成功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