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托着腮,睁着两只大眼睛,看着来来往往的人。
她坐的位置不算隐蔽,只需稍稍一看就能发现,可惜大家都很忙,三五成群从她旁边过时,都好像没看到她似得,只一心说着八卦——
“我说个事,你们别外传,不然叫人知道,非扒了我的皮不可。”
“哟,看来是要说那位了,哈哈,你也不怕传到人耳朵里,冲到你家找你爹告状?”
“事太大,我憋不住啊!我直说了!听说怀王此次南下办差,带了个女子回来!”
“莫开玩笑,谁人不知他眼里看不见女人,这么多年,也就肯和言尚书家的三姑娘多说两句话,旁的他连正眼都不瞧。”
“我怀疑这话是三皇子故意传出来败坏怀王名声的。”
“可是我也听说了诶,我大哥在大理寺当差,他听小侯爷身边护卫的酒友说的,确有其事!”
最先传闲话的人一听便来了精神,继续放消息:“我还听说,殿下他不行!”
“什么?!”
“不行?!哪儿不行!”
“快说快说!”
那人神秘兮兮地道:“就是那方面不行啊,还能是什么不行。”
场面一瞬间炸开了锅。
“小道消息切莫当真,听听就得了,”另一人笑道,“我怎么听说是殿下能忍呢。”
“怎么可能,谁枕边放个女人能一直忍着不碰?你能?”
“说别人我不信,说怀王我还真得信一点,他身边一直没人,没准真是不行。”
“可他既然不行,那更不会从南边千里迢迢带女人回来吧?”
“……也有道理。”
宋星糖听不懂他们说的,目光一一略过这几位公子哥,心里默默评判,都太丑了,不想认。
一无所获后,她换了个方向坐着,去看另一边的人。
心里念叨着,沈昭予啊沈昭予,你究竟在哪里呀。
她一动,有眼尖的公子哥余光瞥到,立马看了过来。
这一看便愣住了。
女子一身绯红绣牡丹缎裙,艳丽的颜色应得她人比花还娇嫩,腮畔泛着粉,如吐蕊的桃花,侧颜温柔娴静,不知在想什么,唇畔挂着浅笑,两只甜美的梨涡若隐若现。
柳腰纤纤不堪一握,身姿袅娜酥软招人。
那公子看直了眼,咽了咽喉咙,刚要张口叫人,却见女子忽然站起身,拎着裙子跑远了。
“言姐姐,你叫我?”
宋星糖几步小跑过去,两只眼睛亮晶晶的。
言婉到底没忍住,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,“他也是这样,冲你一招手,你就跑去了?”
“对呀。”宋星糖歪着头,“都叫我了,不来吗?”
太乖了,怎能这么乖,好嫉妒怀王,凭什么。
言婉心里愤愤不平,面上端的是温婉柔顺的微笑,唯有手上的动作出卖了她,她轻轻捏完宋星糖的脸,又用掌心揉了揉,爱不释手。
宋星糖脑袋随着她轻轻摇晃,“你写完诗啦?”
言婉还未言语,有个身穿鹅黄色裙子的年轻姑娘走了过来,那人笑道:“婉婉,这便是你那乡下的表妹?”
宋星糖疑惑地看过去,目光落在那人的衣裳上,表情更疑惑了。
言婉脸色沉下去,“是表妹,却不是来自乡下,李姑娘说错了。”
李姑娘捂着唇笑道,“哎,我只是瞧她大字不识一个的样子,觉得可惜呀,若是托生在京城世家里,在如今这场合中,定不会只能孤零零地坐在一边。”
言婉脸色不好,宋星糖却‘咦’了一声。
李姑娘落落大方,任她打量,眼底略过一丝不屑,“嗯?你有话要说?”
三人说话的功夫,又有几位公子姑娘都聚了过来。
只听宋星糖手摩挲着下巴,沉思道:“你家很穷吧?”
众人皆是一愣。
李姑娘脸上一阵白,“你、你说什么呢!”
宋星糖无辜道:“我方才一直在看你的衣裳,若所记无错,这款式在我家那边已是大前年流行的样子了。料子嘛……”
她直接上前摸了一把李姑娘的袖子,恍然大悟:“果然,料子也是次等的。”
众人打量的目光都落到李姑娘身上,她气急败坏道:“你个土包子懂什么?我这是苏绣!苏绣就要用这种料子!”
“不不,你这不是正经苏绣,苏绣讲究平、齐、和、细、密、光、顺、匀,素来以淡雅、清秀著称,而且,你这也不是双面绣,看得出来模仿得不到家。”
她从袖中掏出一条手帕,认认真真给对方讲解:“你看,我这样的才是苏绣,用的料子比你那个还要好些。”
一条手帕都如此精致珍贵,比旁人穿得还要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