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琮抬眸看去,便见魏异心不在焉。
他第一反应是,谢春酌在山上肯定出了什么事,或者是做了什么事,才导致魏异变成这样,但究竟有什么事呢?
魏琮蹙眉,正待要问,魏异却突然开口道:“如果我没用了,你会帮我吗?”
掐头去尾,毫无联系的两句话听得人一头雾水,魏琮怔愣,还没思考清楚,魏异却已然闭口,没等回答,突然转身离开。
魏琮独自一人坐在船舱中,后知后觉地明白魏异说的话是什么意思。
与魏异相处三月有余,再多的厌恶,魏琮也在日常相处中发现了怪异与端倪。
魏异……是一颗棋子。
他的身体,他的整个人,或许并不是自由、安全的,但一定是对某些人……比如他的侯爷父亲,是有利可图的。
他们是用什么来威胁禁锢魏异的呢?
魏琮不需要多想,就知道那必定是对魏异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。
而魏异刚刚说的那番话,无疑是想要将自己自身的一些东西抛却,去救谢春酌。
但是,作出了这样的选择之后,那件非常重要的东西,他必定会失去。
魏异明白,所以没有动手去救谢春酌,而是下山来找他,所以也没有继续等他的回复,而是转身离开。
魏琮坐在原地,心情复杂,竟感到了一种意外的羞耻感。
……
夜深了,秋风萧瑟。
还有几日便要到中秋,圆月挂在空中,散发着明亮的光芒,将大地笼罩上一层柔和而幽静的轻纱。
谢春酌洗漱过后坐在床榻上,低头看书。
书是崔婶子拿给他打发时间用的,是一本山水游记,文风轻松有趣,用词诙谐,描述风光景色又让人如身临其境,着实是一本不错的游记录。
屋内烛火摇曳,他看得入神,直到夜色渐渐变深,外头窸窸窣窣小声说话的土匪们声音也消失了,他才惊觉时间的变化。
闻羽还没回来。
谢春酌放下书,略想了一下,又低头看自己的装扮——是很不成体统的懒散模样。
今天也把衣衫都换了,阻止不了闻羽对他动手……虽然穿着的作用也不大。
谢春酌暗自在心里把柳夔又怒骂了一顿,没用的蠢蛇。
事已至此,他再抗拒闻羽,也是白用功,不如伺机而动,等到离开时,找机会逃跑。
从小到大,谢春酌最擅长的事情就是等待和忍耐。
他会找到一个一击即中的机会。
谢春酌深呼吸一口气,干脆脱靴上床。
不管闻羽回不回来,他都需要补充好体力,以防万一。
只是他没想到,他刚躺下没多久,门就猛地被推开了。
他尚且还在茫然中,就有人快步走到床榻边,把他拉了起来。
“有人夜袭,你快跟我走!”崔婶子连忙拿起他放在一旁的衣衫,对着他招呼。
谢春酌脑子瞬间清醒,他没动,而是反手抓紧崔婶子的手腕,“谁夜袭?”
崔婶子不语,神情严厉地看着他,随后竟是直接想要动手打晕谢春酌。
谢春酌立刻就明白,来的人是来救他的,否则崔婶子不会那么急迫地想要带着他逃走。
既然有了机会,他又怎么可能不抓住机会呢?
他当机立断,迅速从床榻上跳下,连鞋都没穿,转头就抓住桌子上放着的瓷杯砸向崔婶子。
崔婶子大惊失色,连忙闪躲,再度看去时,谢春酌竟然打开木窗,快速爬上去跳窗而逃了。
“你以为你逃得掉吗?”
崔婶子又气又急,跺了跺脚,快步跑到窗台前往外探,见到有两名土匪持刀追上去,才松口气,自己也赶忙出门去追。
到处都是喊叫和刀剑相撞的乒乓响声。
火光潋滟摇曳,谢春酌光着脚踩在山路上,往幽深的地方跑。
不知是不是他幸运,闻羽的住所是寨子里最安静、最偏僻的地方,平日里住着舒服,也不必被打扰,出事了也是最安全的。
现在对谢春酌而言,也是最好的逃跑环境。
除却他身后追着不放的两个土匪,后面根本没人在追。
两个土匪而已……
眼见着跑到前路,一片幽深寂静,看不清山路,身后的土匪又加快步伐追上来,他心神一动,假装崴脚,摔在了地上。
两个土匪见状,加快速度,立刻前后围住了谢春酌。
“还敢跑?这下跑不动了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