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2章正文完结致那些永远见不得……
江芸醒过来是第二天下午的事情了,除了右腿粉碎性骨折外,内脏竟奇迹般地没有受损。
医生评价为在这个年纪,已经是万幸。
多年不碰烟酒的温万华在走廊尽头抽完了半包烟,面对换药的护士安慰他说“虚惊一场”的时候,他微微弯下腰,说谢谢。
江芸的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刺鼻的味道,温万华得到许可後进去,看见她的头始终望向窗外。
他看了一眼站在床位的江枝和温言蹊,走到床的另一边,替她掖了掖被角,声音沙哑着问:“好好的怎麽摔下去的?”
江芸干裂的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线,目光仍不肯收回:“咱们家楼上有个马蜂窝,我想给捅了,不小心踩空了。”
关于那个傍晚,关于碎落的麻将牌,关于她亲眼所见的一切,她只字未提。
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照在温言蹊和江枝身上,像一条条被刻意掩埋的秘密。
寒假的最後时光,三个人默契地轮流去医院照顾江芸。
病房里的消毒水味丶走廊上推车的轱辘声丶护士站的呼叫铃,成了他们共同的记忆。
温言蹊在这段时间拿到了上海实习的offer,在和对方HR确认入职时间的时候,他犹豫了一下选择了最近的下周四。
他舍不得江枝,却也理解江芸不想见到他的心情。
当时江芸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,医生得知了家里的事,专门批准她提前一天出院。
万华特意订了家餐厅包厢,说要庆祝妻子康复和儿子奔赴远大前程的“双喜临门”。
包厢里,温万华给每个人倒了杯热茶,氤氲的雾气模糊了他眼角的皱纹。
“怎麽突然想去上海实习?”他抿了口茶,“之前不是说锦城那家公司也有转正的机会吗?”
温言蹊的筷子在碗沿轻轻一碰:“和室友讨论了一下,上海那边平台更大,薪资也高。”
说话间他的目光掠过江枝,又迅速收回。
还有一句他和江枝心照不宣的话,他没有说,也不可能说。
在上海,没人认识他们。
走在大街上,也没人会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们。
他们的未来悄无声息地绑定在一起,只有在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,才有交汇的可能。
这才当初他选择上海最重要的理由,也是他曾经给江枝的承诺。
温万华不舍,却也笑着举杯,玻璃杯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江芸安静地吃着菜,仿佛对席间暗涌的波涛浑然不觉。
到上海的飞机从锦城出发,温言蹊特意没让温万华送他,和江枝回到了他们的公寓。
推开门时,熟悉的咖啡香气还萦绕在空气中,那是他们从丽水带回来的咖啡豆子的味道。
阳光透过薄纱窗帘,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他蹲在衣柜前,把几件卫衣叠好收进纸箱。
因为知道他未来的半年很少回来,江枝不想一个人在这里想他,回家之前就已经说好了要退租。
可当当钥匙交给房东的那一刻,江枝站在空荡荡的客厅中央,听见窗外传来熟悉的卖桂花糕的吆喝声,才真正意识到,这个承载了他们所有温存与争吵的空间,终究要变成别人故事里的背景。
机场人来人往,行李箱轱辘压过的声音带着一点回声,一遍又一遍响起的登机提示,在嘈杂的大厅里格外刺耳。
把温言蹊送到安检口,江枝低着头,视线死死盯着自己鞋尖上的一点污渍,声音轻得几乎要被周围的喧闹淹没:“一路平安。”
她转身要走,却被温言蹊一把扣住手腕。
他的手指冰凉,力道却大得惊人,任凭江枝躲了一下,也没有躲过。
“枝枝。”温言蹊的声音哑得不像话:“擡头看我。”
江枝终于擡起眼,撞进他通红的眼眶。
那些江枝始终不敢面对的事,被温言蹊清晰地剥开,他的瞳孔里映着机场明亮的灯光,却像两潭深不见底的湖水:“你不想和我这样继续了,对吧?”
江枝的喉咙像是被什麽堵住了,她看见他身後落地窗外的飞机正在滑行,想起他们约定的下一次旅行,无力而哽咽:“我们是兄妹……”
有些话,就像烧红的炭。
只要说出来,就能烫得人舌尖发麻。
温言蹊抓着她的手,一字一顿重复:“我们不是亲兄妹。”
“可是周嘉朔和朱颜老师算得上是师生吗?”江枝反问他,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滚落,在下巴处汇成一个小小的水洼,“他们的结果你看到了,我们能承受吗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