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枝抿嘴笑了笑,低头整理着登机牌和身份证。
阳光透过机场的玻璃幕墙洒落下来,在登机牌上投下一道刺眼的光斑。
听说上海很大,到即使住在同一条街道,也可能永远都遇不到。
更何况,她连温言蹊住在哪个区都不知道。
飞机开始滑行时,江枝望着窗外不断後退的景色,攥紧了手机。
她不知道该怎样联系温言蹊,也不知道在他们不联系的时光里,温言蹊是不是已经牵起了别人的手。
空姐温柔的声音在机舱内回荡,江枝系好安全带,慢慢闭上眼睛。
如果真有那麽一个人,这一次,江枝不怪他。
上海就像一场没有赌注的豪赌,她甚至没想过要赢。
她只是固执地想去他生活过的城市走走,看他看过的风景,吹他吹过的风。
飞机冲破云层的瞬间,阳光刺痛了她的眼睛。
江枝想,或许这就够了。
至少这一次,是她走向他。
江枝拖着行李箱走出浦东机场时,热浪裹挟着潮湿扑面而来。
她擡手遮在额前,眯起眼睛望向这座陌生的城市,摩天大楼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,玻璃幕墙折射出万千个太阳。
她在杨浦区附近的老小区租了一间隔断,房东是位和善的上海阿姨。
“小姑娘刚毕业是不啦?”阿姨边递钥匙边说,“长得好白净呀,以後要留在上海不啦?我有个亲戚的儿子哇,跟你差不多大,你要不要认识一下哇?”
江枝拿过钥匙,摇了摇头:“不用了。”
阿姨笑眯眯地看着她:“是害羞不啦?想见的话随时跟我说哇,你有我手机号的啦。”
江枝和阿姨道过谢,第二天马不停蹄赶去公司报道。
和她同天入职的应届生不少,她只是穿着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伞裙,就在清一色的黑白T恤中显得格外醒目,像一幅水墨画里不小心晕开的一笔淡彩。
领导介绍团队时特意多看了她两眼:“不容易,咱们干算法的也终于有个姑娘了。”
在算法研发部的工位上,围在江枝一周的全是男生。
市场本就如此,做研发的女生少,算法的就更少。
于是,比起同组的同事,她和産品组的佳姐走得更近。
不仅因为工作交集多,更因为佳姐是锦城人。
一起吃饭时,每当佳姐说起“锦大附近那家煎蛋面”,江枝眼前就会浮现出温言蹊排队给她买早餐的背影。
周五七点的电梯里挤满了下班的人,佳姐挽着江枝的手臂,凑近问:“枝枝,我们组的那个测试,奎奎你知道吗?”
江枝低头思考飞书上+1发来的消息,来不及擡头:“记得,今天给我提了一个jira。”
“靠,谁要跟你说工作啊。”佳姐在拥挤的电梯里压低声音,“他让我问你,你是不是单身来的。”
江枝的手指在屏幕上方顿了一下,电梯镜面映出她微微抿紧的唇角:“你就说我不是就行了。”
“啊?奎奎都不行啊?他可是我认识的最帅的了。”佳姐夸张地瞪大眼睛,开始了洗脑式的夸奖,“你别看奎奎是测试,但也是正经八百名校毕业的!身高一八三,还是上海本地人!!”
江枝回完消息,擡头看向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,摇了摇头。
满载的电梯直接在一楼打开,人群如潮水般涌出,佳姐挽着江枝,径直走进她们常吃的那家小馆子。
这家馆子的老板是渝市人,做出来的菜很有当地味道。
“枝枝。”佳姐扫码点完单,像是想到什麽,突然托腮凑近,“你不会是有喜欢的人吧?”
江枝垂下眼睛,她没说话,就算是默认。
窗外暮色渐沉,一个穿黑色风衣的背影在人群中一闪而过。
江枝的呼吸蓦地一滞,等再定睛看去,却只有陌生的面孔匆匆掠过。
“哇!”佳姐捂住胸口,“得是什麽样的人啊,能被我们大美女惦记这麽久?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吗?”
江枝抿了抿嘴,避重就轻地说:“佳姐你别开我玩笑啦。”
佳姐笑笑,就当八卦:“是大学时候认识的吗?”
江枝低着头,声音很轻:“算是吧。”
“大学恋情嘛,我懂,一般都特别纯情,特别美好,但我还得说句扫兴的话,就是进入社会以後,大家都会变的。你这麽漂亮又优秀,得学会往前看呀。”佳姐指向刚上桌的毛血旺,“就像这道菜一样,总得尝试一下新口味,才能知道什麽更适合自己,不是吗?”